疯狂烧杀民遭殃——日军制造黄柏郢惨案纪实
郭照东
抗日战争是中国近代以来第一次取得全面胜利的反侵略战争。2014年,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决定,9月3日确定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12月13日为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以立法的形式确定这样的纪念日和公祭日,就是要以国家的名义给爱国主义确立一个载体,让全民族的爱国情绪有更好的着力点、支撑点。
蚌埠市禹会区马城镇黄柏郢村位于淮河南岸、涂山南麓、大洪山北麓,地处蚌埠、淮南、滁州三市交界。1938年2月18日,农历正月十九,人们还徜徉在中华民族传统的节日,这里却因307名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成为冤魂血流成河,灭绝人性的侵华日军制造了这场在蚌埠地区最大规模的集体屠杀事件,并纵火使这个皖北古村落化为灰烬。滔滔淮水、巍巍涂山永远铭记着日军一天两次血洗黄柏郢,制造的罄竹难书的滔天罪行……
“红枪会”:自发抗敌
日军华中派遣军在实施南京大屠杀后,过长江沿津浦铁路继续北犯,2月2日蚌埠沦陷。为攻陷淮西要地怀远城,当日,日军第13师团以橡皮船偷渡淮河,被中国守军密集火力击退。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日军加强兵力强渡淮河,观望的国民政府怀远县县长高鸣谦,见状匆匆率领部属西逃,怀远陷落。
怀远沦陷后,日军驻蚌埠特务机关及警备司令部随即在怀远设立特务机构怀远班和军事机构警备中队,士部贞雄为首任特务班长。为把魔抓伸向广大农村区域,驻怀远日军以县城为依托,沿淮河逆流而上,相继向时属怀远县的马头城(今为蚌埠市禹会区马城镇)、上窑(今为淮南市大通区上窑镇)新城口、常家坟等淮河以南乡村侵犯。为了控制这段淮河交通线,驻怀远日军还成立了巡河大队,宗岛茂任巡河大队特务班班长。日军在淮河岸边分别设立新城口和山上黄疃窑据点,居高临下构筑坚固碉堡。
日军铁蹄所到之处就是百姓遭殃之始。为震慑民风强悍的沿淮百姓,外强中干的日军,在初到之时,不时在据点对周边村庄进行炮击,继而外出实施烧杀淫掠,人民生活在朝不保夕的异常恐惧之中,虽恨之入骨但因赤手空拳而无可奈何,他们在纷纷被迫举家离乡“跑反”中,也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面对日军的恣意蹂躏,国民党基层官僚已经逃之夭夭,而匪徒则趁机纷纷亮旗愚弄讹诈百姓。如此国难家仇,促使一批富有保家卫国热情的民众自发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他们认为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决定依靠自己的力量团结起来,发挥在历史上于当地盛极一时的“红枪会”作用,重新拿起尘封已久的大刀、钢叉和土枪,站岗放哨,抗击日军,保护家乡。为此,多支规模不一的“红枪会”相继揭竿而起,寻机复仇。
2月14日,中国军队第31军刘士毅部一部,在黄柏郢、上窑一带与日军接火。听到枪声的黄柏郢周边村庄几支“红枪会”首领立即发出集结的讯号,数百名会员迅速聚集,他们在首领的指挥下,纷纷自发协同中国军队作战,共毙伤多名日军,并—举乘胜拔除新城口日军据点。此后,在阻止日军进占大通煤矿的行动中,“红枪会”火烧天河桥,成功阻滞日军进犯。
2月17日上午,一队二三十名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沿公路由马头城向南前往上窑,沿途经过几个村庄时实施抢劫。村民见状只得四处躲藏隐蔽。日军携带“胜利品”途经黄柏郢村南端、大洪山西侧时,受到早已埋伏在此的刘兆亭率领的100多名“红枪会”(大刀会)伏击。一阵土枪枪声过后,随着刘兆亭发出口令,袒胸露背、身着符咒的“红枪会”会员,在“刀枪不入”的口号声中,奋不顾身地挥舞着红缨枪、大刀、钢叉冲向日军,毫不畏惧地与之展开肉搏战。眼见人数悬殊,几名日军倒在“红枪会”的大刀下,日军不敢恋战,一边向南跑一边用枪射击。看到日军逃跑,刘兆亭率领“红枪会”会员跟踪追击,但右侧腰部不幸中弹,无法行走。随即,会员扛着受伤的刘兆亭,就近送到黄柏郢进行抢救。担心吃亏的日军没有追赶,他们停下来收拾几名尸体悻悻而返。
这次战斗,手持落后武器的“红枪会”,凭借人数优势和无所畏惧的意志,取得了毙伤几名日军的成果,但自身牺牲3人、伤十余人。从“红枪会”会员撤退过程中,日军认定黄柏郢村是几次敢于反抗的“红枪会”大本营,一场反人性的报复性大屠杀计划在日军心里滋生。
首劫:丧尽天良
黄柏郢村当时约有七八百人,虽地理位置偏僻,但因有丰富的石料资源,加之村民吃苦耐劳,该村的富足在周边村庄中可谓鹤立鸡群:在村外,一条宽阔的涧溪自东向南穿村而过,不仅为村子提供了充足的水源,也成为村子天然屏障;村北、村西,用石块垒砌了高大的围墙,围墙内密布多个洞口,成为观察外面的窗口,也是隐蔽射击的枪口;围墙外开挖一条圩沟,与涧溪相通,两座吊桥日开夜闭,成为与外沟通的桥梁。在村内,一条东西向街道将村庄分为南北两个部分,街道两侧分布着若干家小商铺,几条南北向巷子将村庄分隔为几个块状,其中分布着由石墙草顶构筑的民房。在军阀混战、土匪蜂起的混乱年代,黄柏郢因围墙高大坚固,村民仍过着平安无事的日子。因此,日军侵占马头城、上窑、新城口等城镇后,黄柏郢周边的白衣、肖家湖、杨拐坟等村庄的群众纷纷来此投亲靠友,成为部分村民“跑反”避难的港湾。可是,这个港湾很快成为日军肆意屠杀场。
2月18日上午七八时,驻上窑日军巡河大队特务班班长宗岛茂带领巡河日军50多人,耀武扬威、气势汹汹地沿公路向黄柏郢奔来。由于黄柏郢地势较高,早起外出干活的村民对日军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立即放下农活,奔回村子报信。
“红枪会”首领刘兆亭是村民周元富的外孙。昨天,随着刘兆亭的到来,周元富就预感日军会实施报复。面对村民们的忧心忡忡,周元富对日军抱有幻想,他安慰道:“刘兆亭是我们家亲戚,事情是他引起的,我们家不能推脱责任,会出面化解这件事,不会连累乡亲们。”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他在心中盘算着,认为日本人也是人,不能不讲理,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再舍得花钱就能消灾。听到日军已向村子奔来的消息,周元富虽没想到日军来得这么快,但仍招呼两个弟弟周元益、周元栋和另一个老人,共四名老人走出圩门。他们手中举着日本太阳旗和长长的鞭炮,提着活蹦乱跳的家鸡,拎着整篮的鸡蛋,还不忘备好酒水和香烟,准备到村口欢迎“皇军”,以便向日军进行解释。
最先到达村里的先头侦察兵是个朝鲜人,他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字条递给周元富,周元富不识字,将字条递给他两个识字的弟弟。字条大意是:我是朝鲜人,后面来的是日本人,他们是来杀你们的,你们赶快跑。识字的周元益、周元栋看了字条后拔腿夺路而逃,但周元富和同村另一位的老人因动作迟缓没有跑脱。驻上窑日军巡河大队特务班班长宗岛茂带领巡河日军50多人赶到,鞭炮尚未点着,周元富就被一名日军连打两枪,一枪从前心打进,从后心穿出,另一枪从右脸打进从头上穿出,当场惨死。与此同时,另一老人也被日军用枪打死。他们成为日军在黄柏郢最初枪杀的两个人。
当时,包括逃难在内的黄柏郢村,共集中了800多人。日军进村后,宗岛茂命令日军分散开来,间隔几十米就有一名日军士兵持枪监视,重要位置则架起机枪,对黄柏郢实施全面封锁。听到枪声,少数动作敏捷的青壮年,翻越围墙死里逃生,而包括妇孺在内的大多数村民被围堵在村内,人们在紧急情况下寻觅藏身之处。听说日军从村南杀来,不少人立即纷纷向村北奔逃,致使村北集中的人数最多。此时,不甘心等死的村民,仍试图翻越围墙逃生,但日军已做好准备,村民头刚露出围墙,就被日军击倒在圩外的沟壕里,几无幸免。仅村北围沟被日军打死的村民就有30多人,鲜血染红了圩沟水。为铭记这次灾难,后来,这条沟被称为“血泪沟”。
进村的日军,哇哇嘶叫,横冲直撞,见到村民就举枪扫射,黄柏郢村顿时血肉横飞,成为人间地狱。被困在村内的男女老少,特别是老人、妇女、儿童,更是惊慌失措,凡是可以躲藏地方,像夹墙、粮囤、厨房、地窖、猪圈、厕所、秸秆丛都被利用起来。周家玉家有3间房子,因位置僻静就挤进四五十名妇女、儿童。为防止受到惊吓的孩子发出哭叫声引火烧身,家长只好提心吊胆地将他们的嘴捂住。周家玉3间房屋的前门已被堵死,留后门通往北大门的东西巷子,为遮人眼目,后门已用秫秸堵住。
见村子没有人走动,日军挨家挨户进行搜索。一名日军搜查到村民周元栋家时,与周元栋打个照面,日军举已上刺刀的长枪迫其就范。在蚌埠一家烟行帮工的周元栋,30多岁,身强体壮,他不堪受辱,更不示弱,二话不说,扑上去就与日军进行搏斗,赤手空拳竟把日军的枪支抢夺下来。不料,搏斗引来了附近的日军,一名日军用刺刀捅进周元栋后背,又对准补上一枪,宁死不屈的周元栋含恨倒在血泊中。
对日军抱有幻想的一户富裕人家,奢望花钱消灾,遂摆上一桌酒菜、送上50块大洋,几名日军酒足饭饱后,醉醺醺地拍着主人的肩膀:“皇军的良民,米西米西的,大大的好!”可是,他们抓出藏身的年青新媳妇时,眼睛发出绿光,转眼变成几头恶狼,随即上前将新媳妇的衣服用刺刀一层一层划开开剥去。躲藏在屋内的丈夫,忍无可忍,冲到日军面前,顺手摸出棍子抡向施暴的一名日军,另一个日军见状,刺刀捅进新郎前胸,当即怒目而亡。几名日军当着将新媳妇公公的面将其轮奸后,他们发泄完兽欲还不解恨,又将他家反锁放火焚烧。
一个躲在自己家门前柴草堆里的常姓村民被一名日军发现,日军端着刺刀用生硬的中国话说:“八格牙路,猫猴子,死啦死啦的,快出来!”见村民没有理会,围过来的几名日军,对准草堆连开几枪后,接着用刺刀刺。藏匿于另一个草垛中的房东15岁女儿,见状不顾一切爬出来,站在日军面前,用身体堵住刺刀,想保护父亲。日军发出浪荡的怪笑:“花姑娘的好!”他们强行扒光姑娘衣服,对她实施轮奸。过后,不罢甘休的日军,用刺刀将姑娘下身刺破,将其活活折磨致死。姑娘死后,丧尽天良的日军,将一丝不挂、浑身血污的尸体倒拖着,来到人群集中处,强迫男女老少看,看了还要笑,否则,男的要割生殖器,女的也要遭难。
当两个日军搜捕到北大门巷时,看见巷内一家门口拴着两头骡子。这两头骡子是白衣路家圩子亲戚逃难时牵至黄柏郢的,日军看到牲畜便想顺手牵走,骡子因受惊,挣断缰绳沿着巷子跑,日军跟着就追。可是,慌不择路的骡子拱倒了周家玉家堵门的秫秸,日军进去一看,妇女儿童填满房间,他们不再追骡子,一名日军端枪封堵门口,另一名日军喊来十几个日军,把藏在周家玉家的几十名妇女儿童赶出巷子。与此同时,在村内其他地方搜捕到村民,在日军刺刀的威逼下,也被集中到北大巷与东西向街道交叉处的巷口,这里是村子一处面积较大的广场。途中,被抓村民稍有不从,或日军看着不顺眼的,就被用刺刀活活刺死。更为残忍的是,日军竟用军刀杀人取乐,现场惨不忍睹:村民们有的身首分离,有的脑浆四溅,有的四肢异处。
近200名村民被赶到巷口广场后,日军强迫他们靠着墙跟站好,在巷口的一座石墩上已架起机枪,做好了射击准备。
足穿军靴的宗岛茂叉开双腿、双手拄着军刀,虎视眈眈地向村民吼叫:“猫猴子(日军对“红枪会”的蔑称)的有?交出来大大的好!”村民压根就不知道“猫猴子”是什么,没有任何人回应。他提着军刀走到人群面前,顺手一抓住一个村民的胸襟:“猫猴子的有?”见被抓的村民连连摇头,他大叫“死啦死啦的!”,随即狠狠地将村民推倒在地上,又抓起另一个村民继续吼叫。可是,巷口广场除受惊吓的孩子啼哭声,没有其他一点声响。宗岛茂恼羞成怒:“不交出来,统统死啦死啦的!”只见他举起军刀,对待命的机枪手大喊:“一、二、三!”手刚落下,机枪便“哒哒哒”地向人群疯狂地扫射起来。枪声、哭喊声、悲惨的呻吟声,惊天地泣鬼神,瞬间,巷口广场尸体纵横,血流成河。
射击停止后,灭绝人性的日军仍不罢休。几名日军上前检查,用枪托或刺刀扒开倒在血泊中的村民,见到还有气息的就再补两枪或用刀劈。逃难到黄柏郢村的一家三口,其中约十七八岁的男孩竟被日军用武士刀从肩膀处劈成两半。已经中弹但尚在挣扎的周元和母亲和周家玉母亲随即被打死,就连周元和年仅3岁小妹妹也未能幸免。日军见人群不再活动,才洋洋得意地集结返回。
事后统计,共有164名村民被日军杀害。其中,周元和一家19口被日军屠杀10人,另有6户全家被杀绝。由于村子规模较大,日军人数不多,加之村庄房屋层次较多,隐藏躲避的地方也多,日军初次进村情况不熟,部分村民才有隐藏的可能,他们在大屠杀中得以幸免。此外,40多人受伤。
再劫:卷土重来
日军撤离黄柏郢后,躲藏在家没有被发现的村民,胆战心惊地走出家门。在村外得村民也迅速返回村庄。他们见到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不嚎啕大哭,一边哭爹喊娘、呼妻唤儿,一边在尸体堆中查找亲人的下落。
经清点,尸体堆中仅有几人死里逃生。周兆福家长工张孟华返回后,发现房东周兆福已被日军惨杀在家中。未见其他人,他跑到巷口广场,从尸体堆里找到了年仅13岁的周兆福的孙女小屏。她仅腿部中弹,因失血过多而气息奄奄,不醒人事,见她尚有心跳,赶紧背回家中抢救,所幸渐渐苏醒过来。从尸体堆中被救出来的还有周家富、周家玉。周家玉当时年仅五六岁,他被母亲搂在怀中没动,是她母亲用身体为他挡住了日军的机枪子弹。为永远记住黄柏郢大屠杀,当年发生惨案的“北大门巷”现已改名为“忆仇巷”。
大屠杀的幸存者周元和控诉说说:“我们家19口人,几分钟功夫,我的二婶娘、三婶娘、三哥、五哥、姐、弟,侄女等10人,全被鬼子机枪打死。”周唐氏一家5口人被日军赶来靠墙站在一起,她怀里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幼儿,丈夫站在右边,两个稍大一点的孩子站在他们面前。机枪一响,她腰部先中一枪,马上就失去知觉而倒下。她说:“当时身上觉得一热,我知道中了鬼子的枪子。时间不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丈夫、孩子全死了。”幸存者周家玉痛诉这一惨案时说:“我当时只5岁,鬼子进村时,我们全家20口人都躲在一个大院内。我和母亲、六叔、堂弟、堂妹、哥、嫂7口人被鬼子发现赶往大巷中。开始,我被母亲搂在怀里,后来把我藏在她的身后,机枪一响,我被压在母亲身下。母亲当时中弹未死,鬼子就用刺刀刺。”
村民在收殓完被屠杀的亲人的尸体后,因死的太多,只能送出村进行草草掩埋,但被在山上据点里的日军用望远镜观察时发现。日军发现村里还有人活动时,当日午后二三时许,驻上窑日军又派出六七十人的骑兵部队,由南向北再次向黄柏郢奔袭,在一天之内对黄柏郢实施第二次集体大屠杀。
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洗劫的村民,对日军的动静十分敏感,日军刚出动就被警觉的村民发现。此时,村民接受了日军第一次大屠杀的深刻教训,不再对日军抱有任何幻想。于是,只要能走动的村民都拼命地向安全地带奔逃。
村外,村民放下掩埋亲人的活,就近急匆匆地跑到山洞、树丛中躲藏。幸存者周传经回忆,日军再次向黄柏郢扑来时,他正在和亲人掩埋被日军屠杀的其祖父等遗体。见状,他们只能简单掩埋后,全家人两手空空迅速逃离村子,向淮河西岸逃难。幸存者周元和回忆,他们一家被日军杀掉10口人,挖了两个大坑,把他婶娘等5具长辈的遗体刚抬进坑里,还没来得及填土,听说日军又来了,他父亲和他只得丢下5具晚辈遗体向北远奔他乡。
村内,能动的村民舍弃一切向村外逃命,行动实在不便的,能被带走则带走,无法被带走的只好留在原地。匆忙中,张孟华背起在第一次大屠杀中救出的房东孙女小屏向外逃命,有的村民慌得连孩子也没有来得及抱走。留在村中的基本上是体弱多病者和行动不便的妇孺老幼,以及在第一次大屠杀中的重伤者。他们成为日军第二次肆意蹂躏、屠杀的对象。
日军进村后,依旧挨门逐户搜查,他们个个已成为丧尽天良的杀人机器。这次藏身草垛、地窖中的村民,没有上午那样逃脱,忍受不了刀刺、枪击跑出来的,男人当场被杀,女人被强奸后再杀。一个名为周刘氏的妇女,丈夫被日军刺死,她身孕已有7个月,在被6个日军抓住轮奸后,竟被日军剖腹取出胎儿,挑在刺刀上取乐。碰到关门的人家,日军用枪托强行砸开门,在门口就是一阵扫射;发现重伤的村民,就地刺刀刺死。受轻伤的村民,则被日军强迫驱赶至巷口广场,仍旧用机枪对人群扫射。枪声停止后,仍旧扒开尸体逐个检查,只要看见有动的就补上一刀或补上一枪。日军的军靴、军服和刺刀上,都浸透或粘满了村民的血和肉。
幸存者周传德回忆:“鬼子第一次大屠杀,我与父亲都贴墙站在南首,离鬼子机枪稍远些,估计有四五十米。机枪一响,我同父亲都趴倒在地下。10分钟后,机枪停了。我胳膊被打伤还有知觉,我父亲的两条腿都被打断了,倒在我身上。他小声问我‘孩子设事吧?’我说‘受点轻伤’,他又说‘坚决不能动啊。’鬼子撤走后,我把父亲背回家中,用盐开水洗洗伤口。虽然连中3枪,所幸都不是要害部位,但是流血过多,头昏眼花,疼痛难忍。下午3点多钟,村里又传出‘鬼子又来啦!快跑啊!’的呼喊声,我便要背起父亲逃命,可是父亲坚决不肯,说‘孩子,你快跑吧,不然我们都跑不掉。你要记住这个深仇大恨啊!’我只好忍痛离开受伤的父亲。后来,我回到家里,看到父亲的肚子被挑开,内脏全被挖出,丢在地上。”
日军把人杀光了,兽欲也满足了,便对草垛和房屋实施纵火。少数在大屠杀中幸免于难的十几名村民,又葬身于一片火海之中,如周家玉六叔的孩子,就被活活烧死在木盆中。冲天火光和弥漫烟雾,十里之外仍可看到,大火历时一天一夜,除村边周灯银一家为石质房屋幸免外,其余全部化为灰烬。黄柏郢真正成为一座死寂的村庄。
据统计,仅1938年2月18日这一天,黄柏郢村被屠杀的村民就达307名。黄柏郢大屠杀是日本军国主义对手无寸铁的蚌埠人民的欠下最大一笔血债。
附表:侵华日军黄柏郢大屠杀遇难者名录(另附)
主要参考资料
孙为忠、刘兴志、陈景炉、叶语堂《黄柏郢大屠杀——对幸存者周元和、周家玉、周唐氏访问记》。
韦诚:《黄柏郢大屠杀纪实》。
周传经:《亲历黄柏郢大屠杀》。
2014年4月18日,对幸存者周家玉的采访。
2014年5月26日,对幸存者周传经的采访。
(载纪新建、郭照东著:《亮剑淮畔——抗日战争蚌埠》,安徽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第59-77页)